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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场

发布时间:2012年05月02日 | 浏览次数: | 返回上一页

 

 

 

第 四 场

 

 

 

时 间:前场一月后

地 点:燕太子丹宫中

    [燕太子宫内,燕太子丹正坐,荆轲坐在右手贵宾之席,两人面前各有一只几案,案上有酒爵、食盒等,王总管站在一

    旁为二人酌酒,燕太子不时举爵劝酒。舞台正中,一队舞女正在轻歌曼舞,一曲渐终,舞女退下

太子丹:来,荆先生,请。

荆 轲:多谢太子,请。(二人举杯)

太子丹:转眼荆先生进宫已有二十多天了,还住得惯吧?

荆 轲:天天钟鸣鼎食,轻歌曼舞,我想天上的神仙也不过如此吧。荆轲真是受之有愧呀。

太子丹:嗯,你当之无愧!

       [外人喊:“疱人进膳!”王总管摆摆手,两名侍从送上两个食盒

    分摆在二人面前

太子丹:嗯,很好,荆先生,请。

荆 轲:好的。(二人分尝)

太子丹:荆先生,这东西味道如何?

荆 轲:鲜美异常,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肉。

太子丹:哈哈哈,不瞒荆先生说,这样的美味,我也是托了荆先生的福,

    第一次吃呢,既然味道鲜美,不妨多吃一点,请。

荆 轲:啊,请教王总管,这是——

王总管:昨天出去打猎,荆先生不是对太子殿下说,千里马之肝据说是天下第一美味,可惜不曾尝过,今天殿下特意吩咐把他最

    喜欢的那匹千里马杀了,这就是那匹千里马的肝。

荆 轲:这,殿下,千里马是世间罕见的宝物,荆轲只是顺嘴一说,殿下怎么能,这,这让荆轲如何经受得起。

太子丹:嗳,这是什么话,燕国如今虽然不是什么大国,王宫之中,千里马还是有几匹的,可像荆先生这样的勇士,只有一个呀,

    荆先生不必客气!

荆 轲:这,惭愧,惭愧。

太子丹:荆先生不必多礼,请多吃一点,用过饭后我请荆先生到王宫花园里游玩散心。

荆 轲:游玩就不必了,今天趁太子没有公事,荆轲想把这几天策划之事向太子禀报。

太子丹:啊,荆先生已有想法了,那太好了。我倒真愿意好好听听荆先生的想法。

荆 轲:(左右看看)王总管,请让外面的那些人走开吧。

王总管:是。(挥手驱散侍从们)

太子丹:荆先生,这里再无旁人,请讲吧。

荆 轲:是,前几天殿下曾带我去王宫见识过燕国王宫的大朝会以及大王召见外国使臣的礼仪,据太子所说各国的朝会以及接见

    使臣的礼仪都是相同的。

太子丹:是这样,不过秦国的咸阳宫正殿要比燕国的王宫大得多,所以门外所站的侍卫郎将也要多一点。秦王是个讲究排场的家

    伙。

荆 轲:据荆轲所见,外国使臣朝见大王之时,要经过三次仔细搜检才可以被带进正殿朝见大王,搜检十分仔细,使臣不可能夹

    带进武器。

太子丹:(叹气)是啊,这正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难点,荆先生有什么办法吗?

荆 轲:殿下说荆轲去秦国朝见时将带两份重礼,第一件是秦王非常高兴见到的,第二件是燕国最好的督亢膏腴之地的地图,殿

    下要荆轲假意献给秦王好接近他,是这样吧?

太子丹:是的,督亢二城是我燕国最好的一块地方,秦王听说我们将把这块地方献给他一定十分欢喜的。你不知道他有多么贪婪!

荆 轲:据荆轲所见,使者虽然被仔细的搜检过,可使者所献的礼物门将们只是看一看,并不翻动。

太子丹:这个自然,献给国君的礼物,谁敢乱翻。对了,荆先生莫非……

荆 轲:正是。(拿出一个装地图的锦匣)这是个装地图的箱子,按照规矩,只许荆轲和一位副使捧着礼物进殿。

太子丹:正是。

荆 轲:进去后行完礼,先献上第一份重礼,请问太子,这第一份重礼是—

太子丹:荆先生先不必问,到时候一定有,秦王政见到会非常高兴的,一定是这样。

荆 轲:那好,趁他高兴之余,我们再献上第二份大礼,这督亢二城的地图,秦王必然要打开观看。而以宫廷礼仪,大臣不便走

    动,只好由使者亲自打开,以便讲解。

太子丹:是这样的。

荆 轲:请王总管帮一下(示范)我打开锦匣,拿出地图,让副使拿住这一头,在秦王面前缓缓展开,一边展开,一边给秦王讲

    解,何处是城,何处是肥美的土地、湖泽、秦王一定会用心观看听讲。

太子丹:会的,他一生最喜欢的事就是夺取别人的土地,这会让他乐不可支的。

荆 轲:我就这样一边慢慢打开地图,一边讲解,到地图展完之时,我轻扯一下做为信号,和副使同时丢开地图,一人抓住秦王

    一只胳膊,就这样(右手拿一匕首,比划至太子丹胸前)一刺之下,大功告成。

太子丹:我看看你的匕首藏在什么地方,啊,原来在地图的卷轴之中,妙啊妙,我看这样可以!荆先生真是个天才呀。

荆 轲:荆轲这几天每天都一个一个步骤反复推演,也觉得可行。

太子丹:嗯,这样巧妙的一击,秦王政是很难躲开的,天啊,我仿佛都已经看见赵政那个丑东西横尸咸阳宫的模样啦,哈哈,来,

    荆先生,我敬你一杯!

荆 轲:殿下且慢,荆轲以为这中间还有个漏洞要补上。

太子丹:什么漏洞?我觉得很完美呀。

荆 轲:有个决定胜败的关节。

太子丹:什么关节?

荆 轲:我的副手,殿下准备让什么人做我的副手?

太子丹:这个,我宫里的第一武士秦舞阳怎么样,武艺超群,勇力过人,你见过的。

荆 轲:殿下,怒荆轲直言,秦舞阳不合适。

太子丹:不合适,为什么?

荆 轲:当我们两个在成百上千的武士郎将注视之下走进秦国咸阳宫大殿,当着秦国文武百官之面,走近虽然暴虐却以谨慎小心

    闻名的秦王政面前,缓缓展开地图时,我需要我的副手要有一张不动声色的脸和一双沉稳的手帮我打开地图。以秦舞阳

    的性格,他一定会面色煞白而双手发抖,我知道他不是害怕,这是他的性格。殿下可以设想,当秦王看到使者神色大变,

    双手颤抖的模样,能不起疑心吗?

太子丹:这,唉,田光先生也这样说过,我还以为他做不了正使,做个副使还是可以的。他要是不行其他人就更不行了,那这可

    怎么是好呢?

王总管:荆先生心中怕已有人选了吧?

太子丹:对,荆先生心中有合适的人吗?

荆 轲:太子殿下希望我们什么时候出使秦国?

太子丹:现在是六月,以秦国宫廷的习惯,这个时候秦王带着宫眷们在蓝田山中避暑,这期间除了军国大事随时奏报外,其他政

    事都停下了,秦王要到八月初才会回到咸阳宫中,一般初十日之后才会举行朝会,接见使臣。

荆 轲:那我们就该在八月之初动身前往咸阳,距今还有两个月,够用,殿下,荆轲认识一个朋友盖聂,他是赵国人,曾和荆轲

    一同在赵国的军队干过,此人心思缜密,遇事冷静,武艺高强,荆轲想请他来做副使。

太子丹:盖聂,我听说过这个名字,对了,榆次人,赵国有名的剑客!很好,只是,他肯来吗?

荆 轲:我派人去请,他一定来。

太子丹:那很好,请荆先生写上一封书信,我马上派人携带重金前往榆次礼聘盖聂先生。

荆 轲:多谢殿下。

太子丹:我要谢你才对呀,荆先生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荆 轲:剩下没什么大事了,请殿下为荆轲找一把锋利一点的短剑,照它的样子装裱好地图,早一点送到我手里,我要和盖聂反

    复演练,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太子丹:啊,放心吧,短剑已经有了,(对王总管做个手势)是赵国徐夫人亲手打造的,我用一百金的高价求购而来。很合用,

    我就是奇怪,一个女人怎么会精于制作刀剑。

荆 轲:殿下有所不知,这个人名叫徐夫人,其实本人却是个男人。

太子丹:啊,原来如此,怪不得呢。(王总管拿短剑上)荆先生请看,就是这把短剑。(递给荆轲)

荆 轲:啊,真是一把精美的利器,看上去很锋利。

王总管:荆先生小心,这把短剑是用剧毒泡制过的,只要划破皮肤见到血就可以致人于死命!

荆 轲:啊,是这样,这我就更有把握了,试过了吗?

太子丹:还没有,今天就试一下吧。荆先生放心,这些小事我们一定会做的让你满意。

荆 轲: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丹:不必多礼,坐吧,还有什么问题?

荆 轲:大事已定。听说殿下在秦国做了六年人质,想必是多次见过秦王政,荆轲冒昧地想请太子殿下给荆轲讲一讲秦王政这个

    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长相,脾气怎么样,喜欢什么,厌恶什么,有什么习惯性的动作,总之,我知道的越多,

    对之后的行动越是有利。

太子丹:好的,很好,难得荆先生这样细心,今天正好闲来无事,我就和荆先生闲谈一番。来呀,叫人换上新茶来。(王总管躬

    身下,侍者换茶)荆先生请。

荆 轲:太子殿下请。

太子丹:荆先生可能不知道,我认识秦王政不是在秦国,而是在赵国,在五年时间里,我们整天一起玩耍,亲如兄弟。秦王政这

    个人,与其说他是秦国人,还不如说他是大半个赵国人。因为他母亲是赵国人,而他又出生在赵国,在赵国长到十岁才

    回到秦国,所以最早他是以母氏姓氏为姓,起的名字叫赵政。

荆 轲:啊,原来是这样,那太子殿下应该非常熟习他的脾气性格和为人了呀。

太子丹:(叹气)可不是,赵政的父亲名叫异人,是秦国太子安国君的第二个儿子,生母早亡,又不是大妻所生,所以才被派到

    赵国当了人质,而秦国又不以人质安危为念,不断侵占赵国的土地,异人做为人质,几次险些被杀,最后虽然留了条性

    命,但在赵国的处境是很不好的,赵国每月只供给极少的钱粮,而秦国又很长时间没有人到赵国来,赵政一家的日子很

    不好过呀,他父亲出门连车也没有,脾气也很坏,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而责打赵政。当时我也在赵国充当人质,当时燕

    赵两国关系尚好,而我又是燕国的储君,供奉自然是很丰厚。当时我们住的很近,他五岁我六岁,又没有别的玩伴,所

    以我们俩每天在一起玩耍,到外面去和赵国的孩子打架,那几年,我不但经常送给他们家钱粮,连赵政所穿的衣服大都

    是我送的,他经常对我说,有朝一日我回燕国做了国君,他就来投奔我做我的臣下,唉,那几年我们出则同车,入则同

    榻,真是比兄弟还亲呀。哈,我扯远了。秦王政这个人,性格内向,不善于言谈,而内心却是很有主意的一个人,性子

    刚烈,倔犟,我们曾经被七八个赵国的大孩子围住厮打,他被打的头破血流,但却绝不出口求饶,他要发脾气的时候,

    就会用两眼长时间瞪着你,他眼睛大,也很有神,据说他做了秦王后,很少有臣下不在他双目瞪视之下发抖。对了,他

    还有一个特点,心里惶惶不安,拿不定主意或者害怕的时候,就会耸起肩膀在下巴上蹭一下,他父亲为这不雅的动作责

    打过他多次,他却始终没有改了这习惯。他十岁那年,他父亲异人在赵国大商人吕不韦的帮助下逃离了赵国,造化弄人

    啊,之后的三年多时间里,他的太祖、祖父、父亲,三个国君相继去世,他这个谁也不看好的十三岁少年,一跃成了

    下最强大国家的君王!而这么多年过去,我还在燕国这破败的国家困守太子之位,天道是何等不公啊!(觉出失态)啊,

    又扯远了,荆先生喝茶。

荆 轲:谢谢殿下,以殿下和秦王的交情,殿下去秦国做人质的时候,应当得到他格外的关照才对呀。

太子丹:谁说不是呢!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有了手段残忍、薄情寡义、六亲不认的名声了。他在位七年的时候,秦将樊于期,

    就是你前几天在宴会上见过的那个人,樊于期和秦王政一母同胞弟弟长安君成峤拥兵造反,秦王政平定了长安君的造反

    后,听说秦王的母亲王太后曾脱去首饰,跪地为小儿子成峤求情,但秦王政不为所动,当日派出使者杀长安君于军中,

    而一同造反的樊于期将军虽然逃得了自己的性命,而他在秦国的亲人被夷灭七族,上至百头老翁,下至黄口小儿,七族

    共计二百六十余人,全部被杀于渭水之滨,樊将军至今一说起这事来还有痛不欲生之感。秦王政是个

暴君呀。

荆 轲:殿下在秦国六年,秦王就没有私下和殿下见面叙谈过吗?

太子丹:没有!六年里,除了每年的大朝会我能远远见他一面外,他一次也没有召见过我,他是这样的刻薄,你都想不到我们曾

    经亲如手足兄弟!特别,特别是当我知道父王病重的时候,上书给他求他放我回国,他,他不但不准,还嘲笑着说,什

    么时候马头上生出角来,什么时候放我回去。他,他就是这样羞辱我的,他也曾像我一样做过人质,难道不知道做人质

    的滋味吗?身处异乡的孤独,寄人篱下的屈辱,随时都会因大国间风云变化而有丧失生命的危险!他都知道,他就是要

    折磨我并且以此为乐!他明明知道,我的父王如有不测,远在万里之外的我是绝无可能登上王位的!他就是想毁了我的

    一生!他是这样狠毒!我,我恨他入骨,当我离开秦国的那一天我就暗暗发誓,我与赵政不共戴天!(太子丹愤怒的脸

    都歪了,这时侍从上来换茶,他以毒匕在这人腕上轻划了一下)小心!

侍 从:奴婢罪该万死。

太子丹:划破你的手腕了吗?

侍 从:破了点皮,不妨事的。

太子丹:好了,下去吧。

侍 从:是。(鼓声,侍从一步一鼓,出门后,传来茶碗落地声)

太子丹:他一共走了七步。(喊)王总管,什么声音?

王总管:这,这个小内侍突然就倒在地上死了。

太子丹:啊,不必大惊小怪,抬出去埋了吧。

王总管:是。

荆 轲:这可真是一把剧毒的利剑呀。

 

 

 

                                     ——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