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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师(9)

发布时间:2016年04月23日 | 浏览次数: | 返回上一页

 

1.    

甘肃岷县天险腊子口,激烈的枪声,爆炸声,喊杀声,接着,红军战士在腊子口峰顶挥舞起红旗,战线上的红军指战员一片欢呼之声。

字幕:193689日,走出草地的红四方面军第一纵队抢占天险腊子口。至此,红二、四方面军走入西北之门户大开。

2.    

字幕:南京,蒋介石官邸。

办公室里,一身戎装的蒋介石在批阅文件,侍从室主任钱大钧匆匆进来,送给他一份电报:“委员长,甘肃朱绍良主任刚刚发来的特急电报。”

蒋介石:“噢,什么事情?”

钱大钧:“朱总司令报告共军徐向前部及贺龙部已于81日到达包座。”

蒋介石看看电报,马上走到军事地图前,钱大钧为他一一指出位置,蒋介石:“看来他们是想在陕甘一带和朱毛红军会师呀。”蒋介石沉吟着坐下,“你们的情报系统有关于这两支共匪人数的报告吗?”

钱大钧:“有,但数字不一,很混乱,有的说徐向前贺龙加起来有八万之多,也有的报告说两只队伍只有七八千人,属下正在教他们尽一步核实。”

蒋介石:“八万人是胡说,徐向前部过去全盛时期也没有过八万人,何况在百丈关吃了大败仗,一直在我围追堵截之下,贺龙部就更不要说了,根本就是流寇!我判断他们两支军队合起来人数不会超过四万!”

钱大钧:“四万共军要和陕北的朱毛共军实现会师,共军在西北也会声势大振啊!”蒋介石沉默不语,钱大钧:“委员长,要不要调胡宗南,关麟征部国防西北呢?”

蒋介石又沉吟了一会儿:“暂时不必要,两广事变还没有彻底解决,湖南何健态度暧昧,让胡宗南在湖南多驻一段时间好了,关麟征的二十五师也先留在河南,陕甘方向还不是太急,我倒担心绥远方向近期会有事态发生。”

钱大钧:“目前有情报说日本关东军又送给德王两千支步枪和一大批军用物资。”

蒋介石:“嗯,绥远发生战事必不可免,阎锡山胆小怕事,傅作义又没什么实力,对了,我让把关麟征部的两公分高射炮部队及设备和配属部队全部运到绥远交傅作义指挥,命令下达了没有?”

钱大钧:“已经下达了。”

蒋介石:“唔,再给阎锡山拍一份电报,让他转告傅作义,这种高射炮,做为平射武器打日本坦克比打飞机管用,让他们好好练习使用方法。”

钱大钧:“是。”钱大钧见蒋介石又不讲话了,便试探地:“委员长,那西北方向的布置……”

蒋介石:“王均部第三军第七、第十二师进至文县、武都、天水、西固一线防御进攻,毛炳文第三十七军第八、第二十四师进至陇西、定西,鲁大昌新编十四师固守岷县、临潭,以上各部构成两道封锁线。另外,命令青海马步芳新编第二军在循化至贵德和兰州以西地区扼守,严防共军西窜……”

蒋介石的话化做电波,传了出去。

3.   

    岷州城郊,红军大部队在这里休整,红军总部的小号兵林小虎和其他三名小号兵并肩而立,庄重地吹响休息号。经过一个多月的草地行军,林小虎瘦了不少,衣服也十分破旧,但精神依然很好。

4.   

司号班占的院子似乎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前院,院子很大,院中有一口井,小号兵与司令部的通讯员都是一群十五六的少年,嘻嘻哈哈地说笑着。

一小通讯员:“你们猜中午吃什么?”

“什么?”饥饿之后的孩子们对吃总有足够的兴趣。

通讯员:“萝卜烧羊肉!”

“哇!咱们生活在共产主义社会了,天堂呀!”大家赞叹起来。

小通讯又说:“还有,总部通知,每个人每顿只准吃八成饱,咱们的肚子还不适应吃这么多东西,吃多了会死人的!”

一号手:“就是,我这两天一吃肉就拉肚子。”

一小红军:“别提了,人这辈子过上一次草地,什么苦都吃得下去!”

司号班长喊:“马上就要开饭了,林小虎,你出去借个盆来!”

林小虎:“是!”

5.   

一农家院子,院里墙上挂着一个黑陶盆,林小虎进了院子笑嘻嘻与院里大娘打招呼:“大娘,扫地呢?我帮你扫吧?”

大娘:“咦小老总,不敢劳动你,就几下子的事,快,屋里喝水。”

林小虎:“不用了,大娘,借你墙上的盆用一下,用完还给你。”林小虎摘下盆就往外跑。

大娘在后面喊:“嗳,小老总,那盆不行,嗳,那是我的个尿盆子啊!”

林小虎:“没事,药盆也行!”

6.   

林小虎驻地院内,一群少年红军围着黑陶盆盛的羊肉萝卜,手里捏着大馒头,开心地抢吃着,一盆菜很快要见底,班长纳闷说:“哎,你们说今天的羊肉咋这么骚?”

通讯员:“羊肉嘛,本来就骚。”

另一小红军:“吃吧你,才吃两顿饱饭你还嘴刁起来了!”

林小虎闻一闻味儿,想起大娘的话,悟出了陶盆的真正用途,他默默放下了筷子,张张嘴想说什么,见小伙伴们吃得高兴,又闭了嘴。

7.   

饭后,林小虎在井前洗盆子,越洗越觉得好笑,一下子笑得收不住了。

另一小号兵问他:“小虎,啥事这么好笑?”

小虎憋不住了,笑着说:“你猜,你猜咱们刚才吃饭的这个盆是干啥的?是、是隔壁大娘的尿盆!哈哈哈!”

小号兵大怒:“啊、呸!好你个林小虎!来人哪!”

8.   

院子里,林小虎犯了众怒,几个大个儿警卫员把他倒提着往井里放:“臭小子,敢用尿盆给红军战士吃饭!给你点颜色看看!”

林小虎头在井里大叫:“对不起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救命呀!”

徐向前闻声走了过来:“干什么干什么?快把他放上来!”

几个警卫战士扯出小虎,小虎抹一脸上的水,对徐向前说:“总指挥,井里有个洞,是吗?”

徐向前认真起来,对一通讯员说:“拿马灯来,有宝贝!”

9.    

院子里堆了很多东西,皮袄,腊肉,药材,钱箱子等,井上的人冲井下喊:“还有没有东西了?”井下声音:“还多着呢!”

林小虎敬畏地走到笑眯眯地坐在台阶上抽烟的徐向前问:“总指挥,你怎么知道洞里有宝贝?”

徐向前说:“傻小子,这叫窨子,我们山西的老财们都这样藏东西,想不到甘肃的老财也这样,真是天下财主一个样啊,嗯,你这个经验要推广一下,派人到大户人家的井里都搜搜,说不定宝贝还有不少呢!”

10.    

岷州城里,鲁大昌家,院里院外一片混乱,大院里停着马车和牲口驮子,家人及士兵,丫鬟仆妇们在忙着搬运东西,土匪出身的中将师长鲁大昌心慌意乱地在大厅里乱转。胖夫人在边上不停地说:“老爷,怎么搬得完,怎么办哪,怎么办哪!”

鲁大昌:“紧要的搬,要快,红军都到火沟了,再晚就来不急了!”

11.    

鲁大昌家门口,几骑快马驰到,年轻精干的职业军人少将旅长蒋云台跳下马,跑进鲁大昌的院子,鲁大昌见蒋云台大喜:“云台,你来了,你来了就好,你来了就好!”

蒋云台:“师座,你这是干什么,大搬家吗?”

鲁大昌:“云台呀,不走不行啊,听说共军在哈达铺一线集结了十万重兵呢,中午的时候已经到火烧沟大草滩了,说话就到,咱小小的岷州城可顶不住十万红军的围攻啊!”

蒋云台:“师座听了什么人的谣言?笑话,共匪被国军一路追剿而来,怎么可能有十万人?中午我的部下刚抓了一个共匪的探子,他供述说共匪分三路而来,全部人马不超过三万人,而且经过一个多月的过草地,每天每人不足一两粮食,完全是一支饿垮了的疲惫之师,能到咱岷州来的最多超不过一万人,师座,咱们新编十五师下辖两旅八个团,一万二千余人,弹药充足,足可以守住岷州城。”

鲁大昌:“你、你真这么认为?万一、万一……”

蒋云台:“师座,半个岷州都是你的,你要搬可是搬不走的。再说,蒋委员长,兰州朱主任一再严令丧师失地者严办,师座,你在兰州和南京可是朋友不多呀。”

鲁大昌:“那,云台,你认为岷州真的能守住?”

蒋云台:“只要师座授我全权,我有八成把握守住岷州城!”

鲁大昌:“好,我听你的,我任命你做前敌总指挥,全权指挥守城!另外,我即刻打电报给兰州朱主任,保证你做新编十五师副师长!”

蒋云台:“多谢师座栽培!”

天色一暗,远处传来枪声。

鲁大昌:“他们到了!”

蒋云台:“听枪声是二郎山方向,二郎山是守卫县城的关键所在,我即刻命人驰援!”蒋云台匆匆走出院子。

12.    

院子里,鲁大昌管家问:“老爷,东西都收拾好了,太太问咱走不走?”

鲁大昌:“走,走,马上走!一刻也不许停,让人安排渡船,马上渡河!”

管家:“是,老爷,那你走不走?”

鲁大昌想了一下:“我先不走,你也别走,你去找勤工连宋连长,转告他,把马都备好,不许卸鞍,部队睡觉不许脱衣服,一旦前面打烂了,咱们先走也来得及!”

管家:“是,老爷。”

13.    

二郎山主阵地,随着红军战地指挥员一声喊:“同志们,冲啊!”红军战士如潮水般向山上冲去,山上主阵地上的三个大碉堡里,数支机枪吐出火来,红军进攻部队遭大量杀伤,火光下,红军与白军开始了惨烈的白刃战,双方伤亡惨重。

14.    

二郎山主阵地,阵地前红白军士兵尸骸遍野,硝烟战火中大战之后的阵地让人惨不忍睹。

鲁大昌与蒋云台带着一批官兵走上主阵地,鲁大昌不停地用手巾擦汗:“惨,太惨了,一夜激战,竟然打残了我两个团,这共匪真是不要命啊。”

蒋云台:“师座,共军损失的比我们多得多!不怕死就让他来好了。”

一行人往核心阵地走,蒋云台一边走一边指着红军战士尸体给鲁大昌看:“师座请看,共匪这些士兵个个骨瘦如柴,衣不蔽体,进攻士兵的枪上连刺刀都没有,有什么战斗力?”

鲁大昌:“这才可怕呢,就这样的士兵就让我们损失了一千多人,这些共匪呀,怎么就不怕死呢?”

一队新的国民党部队开上阵地,领头的上校团长敬礼:“报告师座,二旅四团团长朱伯泉奉命接防二郎山主阵地!”

鲁大昌:“好,好,朱团长,你听蒋副师长交代任务吧。”

朱伯泉:“是!”

蒋云台:“伯泉啊,你们上来两个营,我再给你调一团的三个连,任务只有一个,死守二郎山主阵地!”

朱伯泉:“是,死守二郎山主阵地!”

蒋云台:“你看,我在西南两城上,把全师七个机炮连的重火力都布置在那儿,当晚上共匪进攻时先予大量杀伤,你呢,也可以在前沿阵地多埋一些地雷,共匪没有重武器,手榴弹都很少,只要你用心,守住阵地是不难的。”

鲁大昌:“对,对,朱团长,只要你守住二郎山三天不失,我赏全体官兵大洋三千块!”

蒋云台:“好啊,师座许下了重赏,我也有东西给诸位,诸位请看,山下以民房为限,距民房五十米处我亲自率领特务团一营把守,守阵地者,无论官兵,退至民房处,杀!听明白了吗?”

众官佐:“是。”

15.    

字幕:西安杨虎城宫邸。

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驶入宫邸,屋门口,西安绥靖公署主任杨虎城亲自迎侯,车停处,张学良跳下车:“杨主任,我来吃饭了,你准备什么好吃的了?”

杨虎城笑道:“我这哪能比上副总司令府上,就是天气太热,我让人蒸了些面皮,请副总司令尝尝,败败火。”

张学良:“请,请。”

16.    

杨虎城官邸餐室,桌上摆着几样蒲城小吃,一坛黄米稠酒,杨虎城与张学良相向而坐。

杨虎城:“没啥山珍海味,就几样我家乡小吃,洋芋擦擦,面皮,苦苦菜,驴肉,副总司令不要嫌简慢啊。”

张学良:“驴肉我喜欢,这样好啊。”

副官给他俩人倒上酒后杨虎城挥挥手:“你去吧,我不叫不要进来啦,酒我来副官点头退出。

杨虎城:“副总司令,这是我们陕西的稠酒,尝尝吧,我敬你

张学良:“好的,谢谢!”

杨虎城:“那,我们为什么干杯呢

张学良:“为和平吧,中国人讲话,和为贵嘛

杨虎城:“副总司令说的好,干

张学良:“这面皮好吃。味道也好。”

杨虎城倒上酒,张学良说:“这一杯我敬你,老兄啊,我带着几十万东北人来到西北,感谢杨主任和西北军多方关照啊

杨虎城:“副总司令,这酒我可不敢喝,东北西北不都是咱中国人的地盘吗?中国人住中国地,还用谢别人吗?”

张学良:“那,为了我们东北军西北军的和睦相处,干杯!”两人笑着又干了酒

杨虎城:“副总司令吃菜呀,喜欢啥就多吃点,我可不会招呼人

张学良:“不必客气

杨虎城一边倒酒一边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副总司令,周恩来身体好吗?”

张学良一愣,旋即掷筷大笑道:“哈哈,我以为我做的够隐蔽的了,没想到还是瞒不过老兄你啊

杨虎城淡淡一笑:“副总司令别忘了我可是地头蛇呀,别的没有,就是地方上人头熟些

张学良笑着打开随身皮包:“好好,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请杨主任看一样东西他拿出几张照片,递给杨虎城“杨主任看看吧

杨虎城一看,是自己和某人讲话的几张照片,他不动声色地说:“这照片上是什么人,我还真记不起来了。”

张学良:“杨主任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我提醒你,这是你三月初和中共北方局代表王世英会谈时拍的照片,这是四月你和中共代表李克农见面时拍的照片,想起来了吗?老兄,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呀,听说中共的秘密电台就在你府上离此地不足三十米的地方,我没说错吧?”

杨虎城略有些尴尬,把照片还给张学良:“我和副总司令,真是,真是彼此彼此啊

张学良大笑:“这话说的好,照片送你做个纪念吧,来,喝酒!”

17.    

餐厅内,两人已喝了不少酒杨虎城:“副总司令,咱们说了半天,你还没问我,为啥要和共产党来往呢?”

张学良笑而停筹:“为啥呢?”

杨虎城:“就因为这内战我打腻了,打烦了!不副总司令,我杨虎城自从投身行伍以来,内战打了十多年了,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为了利益,为了地盘,还为了啥主义,说白了还不是中国人杀中国人?如今,日本人占了东北,进了华北,现在又是绥远,过了绥远可离咱家就不远了,咱还在这自相残杀,少帅,中国就快要亡了呀!副总司令,你东北军扶老携幼到我西安时,我就带着满城文武百姓出城迎接的,那情形,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满西安城的百姓都忘不了,士兵用枪挑着行李,扶着老的,背着小的,一家的家当就是一个担子或者是个小车,娃娃哭,大人叫,那哪里是一支军队,那是一幅现代难民图啊。杜先生当时就说,啥叫亡国奴,这就叫亡国奴!咱西北军要是再打内战,下场连这也不如,东北人还能到咱西北来,丢了西北,咱哭都没地方哭去!”

张学良红了眼:“别说了,老杨你别说了,你,你这是在往我心里捅刀子啊!”

18.    

餐厅中,张学良十分的激动:“老兄,你说,咱们中间谁最想打日本?我!我是真正集仇家恨于一身呀。可他们不让我打,非得让我带着弟兄们剿共!按说我东北的战斗力在中国军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吧,结果怎么样,陕北一战,我两个师让共产党消灭了。不是东北军不能打,是弟兄们不想打不愿意打了!你信不信我要是敢再逼着他们打内战,他们就敢造我的反!反对内战,枪口对外,这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啊!

杨虎城少帅说对,大势所趋,人心所向!今天我请少帅来,也就是想和少帅交个心,上头一个劲地逼咱们进攻红军,不打又不成,少帅有啥主意没有?”

张学良:“共产党方面谈很好,我还是想再好好恳求一下最高当局,争取建立一个各党派都参加的统一政府,一致抗战

杨虎城:“说不通吧?我看老蒋是铁了心要先消灭共产党的,你看,一天几份电报催咱们出兵呢

张学良:“别急,他这两刚从广州处理完两广事变回到南京,应该心情不错,我再去跟他好好谈谈

杨虎城:“他要是还不听你的呢?”

张学良:“我——虎城兄有啥好办法?”

杨虎城:“我想干脆趁他下次来西安督战的时候把他扣下,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

“啊?张学良瞪大了眼睛。

19.    

红军总部,林小虎司号班七八名小战士昂首挺胸站在那里,人人手捧一个搪瓷水杯,林小虎手里还抱着一个搪瓷脸盆,警卫班长在宣读命令:“鉴于林小虎同志与司号班有出色表现,方面军司令部命令奖励司号班搪瓷脸盆一个,搪瓷水杯个。此令!解散!”

林小虎笑嘻嘻地凑到警卫班长跟前:班长,咱们以后有吃饭的盆了,全靠我的运气吧!

班长记仇,气哼哼地说:“娘的,我看你也就是个尿盆运!一边呆着去

这时有人喊:“林小虎,门口有人找!”

20.    

院门外,失去左臂十分消瘦的林跃南站在那里,林小虎叫了一声爸扑了过去,父子紧紧相拥

林跃南:“小虎,小虎,你也活着走过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林小虎:“我没事,爸,你的胳膊呢?爸你的胳膊呢,啊?”

林跃南:“傻小子,比起别人来爸爸够幸运了,爸爸不是还活着吗?让爸爸看看,还好,不太瘦

林小虎抱住爸爸的空袖筒,不知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