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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师(6)

发布时间:2016年04月23日 | 浏览次数: | 返回上一页

61.   

山坡上,任弼时与四方面军政治副主任傅钟边走边谈。

傅钟:“弼时,我看你两眼红肿,这两天休息不好吧?”

任弼时:“嗨,我根本就没时间休息!这两天呀,我一直在红军总部把你们和陕北中央一年来往的电报,上次会师后的文件都看了个遍,又分头和方面军的几位主要领导交换了一下意见,我哪里有睡觉的时间呀”

傅钟:“有那么急吗,必要的休息也要保证嘛。”

任弼时:“怎么能不急呢?六万大军集中在甘孜这么个地方,每个战士平均每天只有半斤粮,这样下去,不用敌人打,我们自己就垮下去啦,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呀。”

傅钟:“那到是,在这里和藏族老乡语言不通,粮食又少,很难开展工作呀。”

任弼时:“可是,走,又是怎么个走法呢,思想问题解决不了,我们是走不出困境的。”

两人沉默许久。

任弼时:“老傅,你对去年四方面军和中央红军搞的分裂怎么看呢?”

傅钟反应很激烈:“胡子,话可要说清楚,是中央和我们搞分裂!”

任弼时:“噢,你是这么看这个问题的。”

傅钟:“不是怎么看,是事实如此!那天一早起来,听说毛泽东和张闻天他们已经悄悄带着一方面军北上了,我们方面军指挥部的人都很震惊,两方面军会师后是产生过一些小问题,可不至于到分裂逃跑的程度嘛,我对这一点最有意见!”

任弼时:“好,那我问你,当时两个方面军在一起开会最后形成决议了没有?”

傅钟:“形成了。”

任弼时:“什么决议?”

傅钟:“北上呀!”

任弼时:“那你们四方面军为什么不执行决议呢?”

傅钟:“这个……”

任弼时:“中央红军按既定方针北上,你们批评说是逃跑主义,分裂分子,可你们不执行决议擅自南下,又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呢?”

傅钟:“这我没有想过。”

任弼时:“托词!做为一名党的高级干部,你应该想!不执行党中央会议的决议,擅自行动,反倒批评执行决议的一方是逃跑主义,搞分裂。这是马克思主义者的态度吗?你们不光不执行决议,还拥护张国焘同志搞了一个临时中央,同志,这不是彻头彻尾的分裂党,是什么?”

傅钟有点慌乱:“我先声明,临时中央的事率先我可一点不知情,不光我,就连徐向前、陈昌浩同志事先也不知道,全是张国焘同志和黄特一手搞出来的。”

任弼时:“我看了会议记录,你好像也没有反对呀。”

傅钟:“弼时,你不了解四方面军的情况,张国焘同志在四方面军是有崇高的威望和权威的,大家都习惯听他指挥了。”

任弼时:“那他要投降蒋介石,你们也跟着去吗?”

傅钟:“哪儿有哪么严重?”

任弼时:“怎么,党都要分裂了还不严重吗?醒醒吧我的同志哥!我们这个党从一九二一年创立到现在,已经有十五年历程了,这十五年我们的党,党的干部,包括党的负责人,都犯过这样那样的错误,可我们的党就是在一系列错误中不断地纠正自己,发扬光大的,十五年来,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于自立一个中央来对抗党中央,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分裂呀!”任弼时用俄语说:“列宁说过,统一对工人阶级是无限宝贵的,无限重要的,在斗争中是伟大的武器!而没有统一的领导中心,党的真正统一是不可能的。”任弼时拍拍傅钟:“老傅,所以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北上还是南下的路线问题,关键是团结还是分裂的问题,对吧?”

62.   

红军大学操场,操场正中摆放着几十种野菜标本,下面还写着说明词,有一道大横幅上写着“野菜展览会”。红军干部战士们三三两两排着队,好奇地参观、议论着。李红妹和班长也手挽手的在人流中看着,李红妹指着标本说:“班长看,这个我认识,是野韭菜!味道可好啦,我小时候常吃!”

正说着,罗南辉挤了过来,陪着笑:“幺妹,这么巧啊,你也来看展览了?”

李红妹把脸一板:“罗副军长,你也来了啊?”

罗南辉:“就是就是,我还想,会不会碰上熟人呢。”

李红妹忍不住了,止住他说:“罗副军长,你来一下。”

罗南辉喜滋滋的:“啊、啊,有、有什么事吗?”

63.   

李红妹把罗南辉拉到一边,从衣兜里掏出那封她不知翻过多少次的信递给罗南辉:“罗副军长,给,这是你写的信,还给你!”

罗南辉脸上的笑凝住了:“幺妹,咋了,你干嘛生这么大气?”

李红妹:“罗副军长,我的大名叫李红妹,我虽然是个不识字的丫头,也不喜欢让别人逗着玩,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说罢转身离去。

罗南辉站在那里愣住了,半晌才说:“咋了?我逗谁玩了呀。说翻脸就翻脸,真是的!”

64.   

操场上林小虎扯着藏族小妹妹央金也跟着人流看稀罕,正走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他,他抬头一看,正是贺龙,贺龙笑眯眯的看着他说:“小号兵,你也来了,还带了个随从,派头不小嘛!”

林小虎:“报告总指挥,这是房东家的孩子。”

贺龙:“别喊,你喊什么嘛!”

林小虎定睛一看,贺龙嘴上标志性的胡子没了,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贺龙明白他的意思,悻悻地摸摸光溜溜的下巴:“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嘛,小老虎啊,这两天忙,等过了草地闲下来,咱们俩好好杀两盘好不好?”

林小虎认真地:“好,你说的,两颗子弹!”

贺龙爽快地:“成,就这么定了!”

66.   

草地上,林小虎扯着央金一路小跑,咯咯笑着回家,忽然他停下脚步,痴痴地向前看,央金拉他:“哥、哥哥,”

小虎扯住他:“别吵,等一下。”

一小队红军担着些青稞从对面走来,打头背驳壳枪的是一个中年瘦长的男子,这人正是林小虎的爸爸林跃南。

小虎带哭腔喊:“爸、爸爸!”

林跃南抬头看见小虎,放下担子,大步走过来,小虎扑过去,父亲搂住他,许久。慢慢地父亲跪下来,把儿子又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笑道:“不错,像个战士啦!”央金跑过来站在小虎边上叫哥哥。林跃南:“哟,还收了个妹妹!你好啊?”

林小虎:“他叫央金,不会说汉话,五岁了。”

林跃南:“唔,你妹妹当年,也这么大……”

林小虎掏子弹:“爸,给你。”

林跃南惊喜地:“子弹,太好了!哪来的?”

小虎:“和二方面军的人下棋赢的。”

林跃南:“十五颗!太好了,这回不愁了!”远处有人喊:“林部长!”林跃南应:“马上来!”他又蹲下身:“小虎啊,咱们可能马上又要过草地了,你记住上次过草地的教训,一定要多带些吃的,衣服能穿的穿上,千万别喝生水,记住了吗?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林小虎:“爸,我懂,你放心!”

林跃南搂他一下:“那我走了。”

林小虎看着爸爸远去,爸爸走出一截后转身喊:“儿子,记得咱家的地址吗?”

小虎:“知道了。”

67.   

甘孜红军总部。

字幕:193677日。

中国工农红军二、四方面军召开联席会议,讨论两军会师后下一步行动方案。两个方面军主要负责人朱德、张国焘、任弼时、徐向前、贺龙、关向应、陈昌浩等面色凝重地依次就坐,位居正中的张国焘左右看看,轻咳一下说:“好了,人都到齐了,我宣布,中国工农红军第二,第四方面军联席会议现在正式开会。”

68.   

林小虎房东家,不大的一间石头屋,男主人坐在佛龛前摇转经筒,口里念念有词,女主人用线锤扯着羊毛线,屋里一角地上铺着卧具,小姑娘央金正在撕扯想睡觉的林小虎:“哥,哥哥!”

林小虎:“央金,别闹,睡觉。我说,睡觉!”

正闹着,小虎忽然想起什么,翻身从自己的干粮口袋里掏出刘玉虎送的那一小块冰糖:“央金,给你,舔一舔。”林小虎给央金示范了一下,央金舔一下尝出了滋味,两人就你一下我一下添了起来,不停的笑着。

林小虎示意央金把冰糖拿给阿妈,阿爸舔,两个人都被这不易尝到的甜滋味搞得快乐极了。央金把冰糖拿回给林小虎,林小虎看着阿爸阿妈脸上幸福的笑,想了一下,双手把冰糖棒给了阿爸,表示要送给他,阿爸明白了小虎的意思,万分感激地接过来,恭恭敬敬地摆放在佛龛前,又念叨了起来,小虎、央金、阿妈互相看看,大家一起咯咯地笑了起来。

69.   

    红军总部,勤务员们又一次换上蜡烛,烛光下,一张张红军指挥员疲倦的脸。勤务员们退了出去。

 

70.   

烛光下,坐在张国焘边上的任弼时又一次站起来发言:“同志们,同志们,我们这个会,从早上开到现在,已经近十个小时了,我很高兴,大家态度都是坦诚而认真的,尽管争论也是激烈的,但这也没什么,真理越辩越明嘛。有的同志回顾了去年一、四方面军会师后的种种不愉快,质疑了当时中央领导同志的一些做法和言论,有的人还在争论究竞南下北上哪一种方案是逃跑主义,甚至有些同志还翻出了老账,要追究放弃了瑞金红色中央根据地和川陕根据地的责任。当然,还有人提到了红二方面军丢掉的湘鄂边根据地,整整一天我们都在为这些事而争吵,而很少有人讨论,今后红军,我们这支革命的队伍,该如何团结、发展壮大,也很有人谈及现在我们将要向什么地方前进,可是同志们呀,我们现在恰恰最紧迫的问题就是我们要不要北上和中央红军会师,这是事关我们红军生死存亡的大事,无论如何,甘孜这个地方不宜久留呀同志们。现在我建议,我们可不可以一两个方面军联席会议的方式,形成一种决议,决议内容如下:为着不放松全国极有利局势,使我党担负起当前的历史任务,我们深切地感觉团结一致,建立绝对统一集中的最高领导是万分迫切的需要,而且是不能等待中共第七次代表大会的,因此我们建议:一、在一、二、四方面军靠拢时,召集一次中央扩大会议,至少是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除中央政治局委员外,一、二、四方面军主要干部参加,并要求共产国际派代表出席这个会议。议程应列有总结在五次反围剿斗争之经验教训和讨论党的目前紧张任务。二、万一对粉碎围剿和斗争之经验教训不可能在这一会议上得到最后结论,则这一问题由七次大会或国际去解决。”

任弼时一字一顿地口授完决议。左右看看,无人讲话,他果断地说:“有人提反对意见或想补充的吗?没有就算我红二、四方面军联席会议形成的决议,发往中央,同志们,我们现在在坐的中央委员,中央政治局委员要接近全体委员半数呢。我相信陕北中共中央会接受我们的提议的。同志们,我们是有组织有纲领的中国共产党人,很多问题争吵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对吗?现在我建议既然我们就历史问题已经形成决议,我们就该用这个决议把问题先包裹起来,放在一边,重点解决红军是否应该立即北上,实现与中央红军会师的问题!”

70.    

红军营地外,几处,多名巡逻的红军战士,夜晚中,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红军战士警惕地望着远方,忽然啪啪数枪打来,两名红军战士应声倒地,几名红军战士拿起枪要还击,被红军干部喝住:“快救伤员,不许还击!总部命令,不许还击!”小战士气得哼一声蹲倒在地。

这时,远处传来藏族男人带有哭腔的喊话声:“红军、红军、你们什么时候走啊?粮食吃完了,牛羊也少了,冬天就要来了,你们再不走,我们的孩子都要饿死啊。红军、红军、求你们啦,快走吧!”

静夜中,这声音显得凄厉而悲伤。

71.   

红军总部。

任弼时:“我想问在坐的诸位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加入共产党,为什么要创建红军?为名,为利或者为了荣华富贵?我们十五年来抛头颅,撒热血,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与牺牲、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我们今天在坐的张国焘总政委,中国共产党的缔造者之一,北大高材生,大地主出身,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出国留学,回来在大学做教授或者做官,就算什么也不做也是一个大地主的继承人。朱德总司令,红军之父,旧军阀的旅长师长,一个月一千多块大洋的薪水,出门有四人抬的绿呢大轿。徐向前总指挥,黄埔一期的学生,校长是当朝天子,其它诸位情况可能也差不多,是什么让我们这些人不顾一切地走到镰刀斧头的旗下,奋斗牺牲,十几年来,天天在敌人围剿追杀的环境中生活战斗,朋友一个个死去,亲人也是一个个离去,甚至我们自己对自己明天是否还能活着都说不清,我们是为自己,为名利荣华富贵而来吗?不,我们是为中华民族的解放而来!我们是为了一个自由民主平等的中国而战斗!我们是一群有信仰、有理想的共产党人,在投身革命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把个人的安危荣辱置之度外!同志们,回顾一下我们走过的道路,想一想我们那些已经牺牲了的先烈,我们有什么个人的东西不能放下呢,我们这些活着的革命者有什么理由不紧紧团结起来呢?下面,我提议,为了中国共产党的未来,为了红军的前途、为了中华民族,我们全体就北上会师的问题进行投票,同意的请举手。”

72.   

    红军总部,烛光下,一只只手臂举了起来,连张国焘也举起了手,任弼时满意地笑了,朱德笑了,贺龙和徐向前紧紧地握住了手。在坐的高级干部们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73.   

    红军总部。

张国焘:“好了,既然大家一致通过北上和一方面军会师的决议,那就执行吧。下面请朱德总司令以红军总部名义下命令吧。”

朱德站起来:“下面我命令徐向前总指挥率领集结在炉霍地区的九军,四军十二师和独立师,三十一军九十三师及方面军总部为中央纵队,即日出发。朱德与张国焘总政委率领集结在甘孜地区的四军十师、十一师、三十军八十八师为左纵队,二方面军休整后跟随左纵队开进,董振堂同志率领集结在绥靖、崇化、丹巴地区的五军、三十一军九十一师为右纵队部队集结完毕后,立即出发,过草地,北上会师!”

众指挥员立起齐声:“是!”

74.   

    军号滴滴,集结在甘孜一带的红军队伍开始陆续上路,向草地进发。

75.   

贺龙与关向应迎上去:“总司令好!”

朱德:“贺胡子啊,我明天就要带着总部先走一步了,你们过草地的粮食物资筹备的怎么样啊?”

关向应:“朱总,不太好,后勤部门的同志费了很大力气,每个人也只能带六七天的干粮,再说,部队也没有过草地的经验……”

朱德:“六七天粮可不够,要再想想办法,把部队带的多余东西一律轻装,你们出发十天之后到达阿坝,我让红军总部在那里设一个兵站,尽量争取给你们多留一点粮食和牛。”

贺龙:“哟,那可太感谢总司令了!”

朱德:“你先别急着谢我,胡子啊,关键还得靠你们自己。刘伯承同志不是和你们一起走吗?让后勤的同志多问问他,他有过草地的经验。告诉部队,多余东西一律不准带,每人起码要背三斤干柴,草地上生火做饭是大事,绝对不可以喝生水,有毒,杀了牛羊吃完肉,肉皮和肠肚,总之一切东西都不许扔,都要想办法吃到肚子里去,告诉全体同志,过了草地就是胜利,中央红军在那边等着咱们呢!”

关向应:“是,我记住了!”

77.   

朱德与贺龙握手:“胡子,你多保重,我在草地的那一边等着和你会师!”

贺龙:“老总啊,你也要多保重!”

朱德:“没问题,我们甘肃见!”

78.   

红军剧团驻地。剧团的演员们都在收拾东西,打点行李。

李伯钊对刘素贞说:“素贞哪,总部决定由你带一个演出小分队跟二方面军一起走。”

刘素贞:“大姐,你呢?”

李伯钊:“我和总部走。素贞哪,咬咬牙,过了草地就能和中央红军会师了。也能见到你朝思暮想的王海生了!”

刘素贞:“大姐,你说啥呢?”

李伯钊:“这是事实嘛,素贞,你是老党员了。又有过草地的经验,组织上才会派你带一个小分队跟四方面军走,一路上,你不光要照顾好演员们,还要组织演出,鼓励战士们坚持走出草地。任务不轻,我对你没别的要求,把、把他们一个不缺的给我带出来,不然,我饶不了你!”

刘素贞严肃地:“大姐,你放心吧。”

79.   

红军总部,警卫战士进来对朱德说:“报告总司令,咱们的藏语通事登巴请你出去一下。”

朱德:“嗯,什么事?”

80.   

院子里,登巴带着林小虎房东一家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见了朱德忙躬身行礼。

朱德:“登巴,什么事啊?”

登巴指着房东夫妻说:“总司令,他们两口子有话要给你说。”

男房东躬身走上一步,双手献上一只哈达,口里说着藏语。登巴翻译道:“他说,天神菩萨保佑的红汉人,尊敬的司令老爷……”—院子看热闹的红军战士都笑了起来。